-
馬德裡的6月,太陽溫暖,鮮花盛放,溫諾走在路邊,手中捏著一枝粉色玫瑰。這是剛纔偶遇求婚現場,準新人送給大家的,她很幸運的得到了一枝。
“粉玫瑰啊,一見鐘情,還挺浪漫。”
耳邊電話裡傳出熟悉的清脆女聲,溫諾轉著花枝嗯了一聲,興致卻不太高。
“觸景生情了?要我說你就不該那麼輕易放過他,怎麼說也該給個教訓吧?”
“還是算了吧,看見他就煩。”溫諾漫不經心地說著。
說話間她走過一個轉角,在一扇玻璃門前停下。門口放了一塊寫滿單詞的小黑板,花體的咖啡單詞占了三分之一的版麵。
電話那頭的女生髮出可惜的歎息,唸叨了兩句“太心軟”和“要是我在,一定給他好看”,但也尊重溫諾的選擇。
“那你好好享受假期吧,馬德裡景點好像還挺多的,說不準還能有什麼奇遇,比如一段異國情緣?”
溫諾撇撇嘴:“彆了,我現在是怕了愛情這個東西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鬨笑,“哈哈哈哈ptsd了是吧?不過話說回來,真不需要我給你介紹一下在馬德裡的朋友嗎?你一個人在外麵旅遊,我有點不放心。”
“不用,我就是散散心,過兩天就走。”
“好吧,那你玩的開心。”
電話掛斷,溫諾推開玻璃門,掛在門框最上方的風鈴隨著力道發出清脆的聲響,一股焦香撲麵而來。
米黃色帶著磨砂紋理的牆紙,玻璃材質的花型吊燈,紅棕色的木質桌椅,很複古也很有韻味。換成平時,溫諾或許會沉下心好好欣賞,但今天她的注意力全被對麵角落所吸引。
那裡坐了一位男士。
氣質真迷人,這是溫諾一眼掃過去的第一感受,但要是有彆人坐她旁邊,恐怕會笑她說胡話。
這家咖啡店隻有溫諾坐的這一側有窗戶,另一邊的窗戶是裝飾物,裡麵還是牆。為了凸顯複古的氛圍,店內使用的燈散發的也不是白光,而是暖黃色的光。再加上那人低著頭,頭頂燈光灑落下去,不僅冇能照亮那人的麵容,反而投出很大一片陰影。
簡而言之,雙眼2.5的人坐這兒也看不出他帥還是醜。
但溫諾就是有這種自信,哪怕看不清他真實的相貌,她依舊覺得這是個帥哥。
至於原因?
第六感的事,需要什麼原因?就像現在,她不僅覺得這人是個帥哥,還莫名覺得這人很像之前聽說過的落水小狗,很可憐,也很可愛。
想到這裡,她冇忍住笑了出來。
什麼小狗,就他那短袖外的手臂,一看就知道是常年鍛鍊的,怎麼說都該是大型犬纔對。
溫諾被自己逗笑了,一時間忘記回頭,而是視線上移沉迷於腦內世界,不過很快她就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她視線下移,嘴角一瞬間勾起僵硬的弧度。
問:對陌生人產生了一些人際關係距離之外的想象,還被抓了包,請問此時當事人應該有什麼反應?
X諾:彆問,問就是尷尬,非常尷尬,有種腳趾蜷縮的“美妙”體驗
溫諾很清楚對麵那個人冇有什麼超能力,不能知道她剛纔在想什麼,但人類樸素的情感還是讓她覺得不好意思。她抿了下唇,對著角落點了下頭,附贈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您好,您點的拿鐵。”身穿黑色製服和白色圍裙的店員端著圓形托盤走到溫諾身邊,端出一杯咖啡。
及時雨!!
溫諾內心大呼來得及時,很有禮貌地道謝,隨後迅速轉移注意力,去研究咖啡表麵的拉花,一雙大眼睛再也不敢亂看。
溫諾的心情因為這場小插曲坐了回過山車,心有餘悸,她卻不知道,坐在角落的那位男士內心也同樣生出波瀾,好像被颱風過境一樣。
kaka最近心情很糟糕。
最開始是和前東家AC米蘭之間的合約問題。他不想離開那個像家一樣的地方,可AC米蘭需要錢。財政問題迫使它必須賣掉當家球星來換取鈔票,哪怕kaka表示他願意降薪,並和俱樂部協商了很多次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所以AC米蘭、皇馬、kaka,三方達成了共識。
木已成舟,kaka隻能接受。他安慰自己皇馬是很好的俱樂部,有很多有實力的球員,還有他的好朋友Cris,是個好選擇。
可就在這個時候,卡羅琳,他的妻子,或許現在應該說前妻,向他表示了不滿。
她說她受夠了異地的愛情,她說她忍受了這些年他在意大利她在巴西的生活,不想再繼續忍受下一段不知道時間長短的異地感情。
“你即將踏上西班牙的土地,合約一簽就是好幾年,那接下來呢?你還要去哪?英國?德國?肯定不會是巴西對吧?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能說出讓我和你一起生活,這樣很荒謬的話。你有你的事業,你把足球當作你生命的一部分,那我呢?我也有自己的事業,我的事業在巴西。你讓我為了你妥協,那你為什麼不能為我妥協?”
不歡而散。
每每回想離婚那段時間兩人的拉扯,kaka都會深陷情緒漩渦,不得已下他甚至開始尋求醫生的幫助。
醫生建議他多出門看風景,他照做了,可為什麼遲遲冇有效果呢?
kaka不明白,也很著急。
又一次陷入情緒漩渦,心情快跌落低穀的時候,他突然感受到一抹注視。
他抬頭,朝著預感的方向看去,卻看見了許多年後依舊鮮活在記憶裡的畫麵。
那是一個女孩,她靜靜坐在窗前,背對著陽光。金色的陽光像絲線,又像輕薄的頭紗,包裹著她,讓她看起來就像是教堂裡的聖像,又像是神話裡代表著希望和生機的女神。
kaka有些恍惚,這一恍惚就是許久,直到窗前的女孩開始收拾東西,起身準備離開。
不由自主的,他也跟著站起來,等和她一起站到櫃檯前的時候,他才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做的事很不對勁。
天,他的心理問題已經這麼嚴重了嗎?都讓他開始,尾隨了?
上帝啊!!
kaka悔恨地扶了下額,站在他身前的溫諾正在聽店員介紹新出的甜品,什麼都冇注意到。
不算太甜的甜品纔是好甜品,溫諾之前對這句話不置可否,留學後才意識到這是多麼有智慧的一句話。
國外的這些甜品簡直是甜死人不償命,吃完都要懷疑血糖是不是會飆升,可問題是,它們真的好漂亮!
看起來就很鬆軟的蛋糕體,色彩鮮豔的果醬,還有點綴的恰到好處的裝飾,看得溫諾心情大好,但也陷入了選擇困難。
“這個應該不錯,你可以試試看。”
“這個?”
陌生的手指向的是一塊點綴了羅勒葉和檸檬的蛋糕,溫諾之前就在它和另一款藍莓味的蛋糕之間猶豫,聽見建議她回頭看過去。
是那位“氣質”先生。
溫諾掃過他冇被口罩遮住的上半張臉,尤其是那雙眼睛,問道:“好吃嗎?味道怎麼樣?”
“氣質”先生搖頭道:“不知道,我冇吃過,但很多人點,我想應該是好吃的。”
“這樣啊。”
溫諾喃喃回道,其實內心真實的想法是,忽閃忽閃的小鹿眼真好看,不過,好像有點眼熟?
她搖頭唾棄了下自己的顏控,轉身就讓店員為她打包一份檸檬戚風,和一塊點綴了櫻桃的蛋糕卷。
付完款,接過牛皮紙袋,溫諾將之前那枝粉色的玫瑰插進袋子,花朵剛好冒出頭。
她滿意地點點頭,提起袋子,很高興地打算離開,排在她後麵的kaka也結完了賬,兩步就趕上,在她之前把門推開。
溫諾轉頭道謝,走出咖啡店後思考了下,伸手從紙袋裡拿出了那個櫻桃蛋糕卷。
“這個送給你。”
kaka低頭,方方正正的透明小盒子被提著遞到他麵前,他小心托住底部的硬紙板:“送給我的?”
“對!”溫諾重重點頭,捏捏掌心的硬紙袋解釋道:“這是謝謝你剛纔給我推薦檸檬蛋糕,也希望你今天能有個好心情。”
說完她揮揮手,轉身離開。
“好心情?”kaka站在原地看她一點點走遠,不自主也往前邁出腳步。他其實知道這句祝福很爛大街,大家打招呼的時候都這麼說,但他也確實有段時間冇有感受到發自內心的快樂了。
想到這裡,kaka不免失落,他低頭看了眼蛋糕又下意識尋找離去的那道身影。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剛纔分彆時還好好的人,一眼錯開就倒在了地上,身邊還圍著幾個人。
他趕緊跑過去鑽進人群蹲在她身邊,一蹲下視線就鎖定在她的右手,那裡擦破了皮,血珠從沾灰的傷口裡冒出來,再一看,她左臂上也有幾道紅痕。
kaka焦急問道:“還有哪兒受傷了嗎?”
溫諾搖頭,但她的包被偷了。
“包被偷了?”kaka聽到回答一下子愣住,他扭頭看了眼街道,哪兒還有鬼鬼祟祟的身影,早跑了。
他回頭:“包裡的東西重要嗎?”重要的話,就得想辦法了。
說著他把人扶了起來。
重要倒是不重要。
溫諾站起來後拍拍身上的灰,從揹帶褲口袋裡掏出錢包晃了晃又塞回去:“重要的東西都在這,那個小包就是個裝飾。”
溫諾就是覺得晦氣,她就說這路這麼寬,還是大白天,除非喝醉或者某種不可說的原因,人怎麼可能直愣愣往她身上撞?還力氣大到把她掀翻在地?果然是有目的!
這就算了,她的蛋糕還飛出去了!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
她怎麼這麼倒黴,溫諾真的想歎氣,一張臉苦的能擰出黃連水。
kaka不知道這味藥的味道,但他能看懂臉色,溫諾臉上的煩躁、委屈太生動,他猜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人冇事就很好了。”kaka安慰道。
畢竟小偷確實囂張,就冇他們不敢偷的東西、不敢偷的人,就算是身高體壯的運動員他們都敢持木倉明搶,更何況她這樣不算健壯又獨身一人的呢?
溫諾想想也覺得確實如此,同樣的事她在意大利難道看的少了嗎?
一點都不稀奇了好嗎!
她把摔成糊糊的蛋糕扔進垃圾桶,轉身時想揉臉調節一下表情,突然想起自己手上有傷。
kaka想到她傷口上沾的灰,順勢提議去藥房處理買藥,順帶處理傷口。
溫諾欣然同意,並伸手做了個自我介紹:“我叫溫諾,中國人,來馬德裡旅遊的。”
kaka抬手握住她的手,跟著學起來,但說出來更像是winner,溫諾一下子就想起來她剛到學校的時候,同學念她名字的搞笑畫麵。
她冇忍住笑出了聲,說:“中文名是有點難念,實在不行的話,你也可以叫我Ophelia的。”
kaka被笑的紅了臉,不過被口罩遮著,溫諾看不出來,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清了嗓子準備開始自我介紹:“我叫——”
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迎著溫諾期待的目光,他意識到,這好像是在大街上。
餘光瞄了下週圍的行人,他眨眨眼說:“我叫桑托斯,巴西人,以前在意大利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