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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眸

入眸

  • 狀態:連載中
  • 分類:其他
  • 作者:楚些
  • 更新時間:2024-06-14 01:19:11
入眸

簡介:薛新蟬,仙洲極北之地守候的修士,在長達數年的守候等待之中,悄然去世。 可他不想死,他還冇有等到一個人。 而死後的薛新蟬,靈魂寄居在了一個瞎子的眼睛裡。 —— 溫孤霽原是溫孤家眾星捧月的天才,卻在得道飛昇之後,被天道從神庭打回仙洲,記憶停留在百歲出頭時,修為儘失,還瞎了一雙眼。 直到某一天,他的眼睛裡住進了一個人。 直到某一天,他的眼睛又失去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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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洲極北之地可以說是仙洲乃至妖州和魔城中靈力最為濃鬱的地方,卻因為極北之地外圍惡劣的環境和難以穿越的天然屏障,所以即便靈力濃鬱,也少有人願意賭上性命進入極北之地。

所以也就無人知道,極北之地有個守候了幾百年的仙者。

薛新蟬已經忘記了自己當年是怎麼進入得人人口中險難的極北之地,甚至一些過往的記憶也變得模糊不清。

是老了麼?薛新蟬看著鏡中自己少年的臉龐,有點不明白。他百年前就已經突破至分神期。如今也已到大分神巔峰。不過因為自身靈根的問題,分神已經是他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這是那個人告訴他的。

那個人是誰?

薛新蟬記不清了。名字,容貌,生平,除了看不清臉的與那個人的互動,有關於那個人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他隻記得,那個人對自己非常非常重要,那個人要自己在這裡等他回來。

無怨無悔,無怨無悔。

不過近來,不知怎的,薛新蟬頗有些力不從心之感,好似力氣都從身體裡流了出去。

奇怪呀奇怪,修仙之人壽元極長,他已至分神,離壽命將儘明明還有好幾百年,又一直在君歸水津未曾經曆過什麼事情,怎會有這種命數將儘之感。

薛新蟬懶洋洋地倚在小樓窗邊,看著樓下一小片冰川之中的綠洲,眯了眯褐色的眸子。

冰川裡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生機百年不衰的綠洲?

薛新蟬覺得自己理應知道為什麼,似乎這也是件重要的事。他撐起身子下樓,赤腳踩在泛著寒露哦哦草地上。

為什麼會有呢?想一想……想一想……

薛新蟬絞儘腦汁,想在忽而不清晰的記憶裡尋找答案。

是有人挖了靈根……是那個人挖了自己的木靈根!放在君歸水津,才讓這裡能有靈植生長。

薛新蟬頗為懊惱,眼睛都有些發酸。

那個人為了自己能在這裡生活,忍著痛苦挖下自己的靈根,可我卻忘記了他是誰……

薛新蟬赤著腳在草地上狂奔,去尋找那個放著木靈根的地方。

君歸水津的綠洲中央,有一顆桃花樹。薛新蟬已經記不得是誰給了他桃花種子,隻記得當時自己覺得,把靈根單獨放在外麵有點叫人不放心,於是種了這棵桃樹守護著靈根。

他想把靈根從桃樹邊的土地裡挖出來,可剛找出鐵鍬,那桃樹卻莫名抖了抖樹枝,粉白的花瓣砸了薛新蟬一臉。

薛新蟬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棵桃樹早就開了靈智,隻不過一直未曾化靈。那此舉……莫不是在告訴他,不要去挖地下的靈根。

薛新蟬揉了揉腦袋,想回想從前的事,便是一片雲霧。他倚著桃樹坐在草地上,方纔狂奔浪費了他太多體力,最近又總覺得無力,現下已是累得想癱倒在地。

“唉,我怎麼會忘記那個人呢?名字,樣貌,平生,我一個都不記得。哪怕是和我相關的記憶,我也看不清他的臉,記不起他的聲音。”

桃樹又抖落幾片花瓣困在薛新蟬光潔的額頭上,以表示安慰。

“可我感覺我要死了,雖說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有這種感覺——可我還冇等到他,我還不想死。”薛新蟬動用了最後一點靈力,給桃樹澆水——水靈根這點倒是很方便。

天地俱靜,隻餘草木間風聲嗚呼,與流水叮嚀。

桃樹搖了搖樹枝。根部的水不知何時停了。

花瓣落了滿地,掩住了明明快千歲卻依舊是少年模樣的仙者安靜的睡顏。

仙洲之南的獨徑嶼,有個繁盛百年的溫孤氏族。

溫孤一氏多年隱居於山林,甚少出世,所以與仙洲中的仙門宗派,少有聯絡,至多一個天下第一大宗問月仙山,卻也不過是偶爾有交流。

因而人們很久之後,才知道,數百年前,溫孤氏有一公子,生來為風水木三靈根,本非上乘天賦,卻頗有悟性,修得道心極高。且對修行多有刻苦研究,所以年過初百時便已入元嬰境界之巔,可謂不世奇才。

此人名為溫孤霽,本人倒也如其名一般光風霽月,謙謙君子。其僅在三百歲時就已到達洞虛境,幾乎要突破大乘。不過此後,過了三百來年,他才得道飛昇,卻也名響仙洲——據說他飛昇時,天生金光,萬物靈動,修士道心齊震,可謂天道欽點之才。

至此看可以說完全是天才成長曆程,卻不想天意難測,才飛昇不久的溫孤霽,被天道打回了仙洲,不僅失了初百年歲之後的記憶,一身修為也隻剩金丹,靈根也受了損,還瞎了一雙眼。

天之驕子一朝落入塵泥,人們必然好奇探究。於是紛紛猜測起天道將欽點之人打回仙洲的用意。一時間,仙洲內說法眾說紛紜。溫孤霽也成了不少人飯後談資——當然,直到過了三百年的今天,這位被打回來的可憐修士在人群中的傳聞依舊是隻增不減,隻不過如今的人們更好奇,曾經的天之驕子溫孤霽現狀如何。

不過可惜的是,溫孤氏一族人隱世不出,能探尋的人少之甚少,探尋到的人也未必喜歡宣揚。

仙洲之南的丘陵之間,儼然是一副潤物水鄉畫,白牆黛瓦的尖角矮屋,兩行街間的豆綠水路,撐船的老朽嘹聲高歌;小石橋上娃娃追鬨,水邊姑娘嬉水,婦人織錦——不過織的卻是溫孤氏的靈水織和聆風錦。

渡口蕩來一隻小船。船上幾個少年少女靈巧跳上岸,飛快地溜到織錦婦人們與嬉水少女們的身邊。

“回來了?怎麼個個好似見了瘟神似的?”有個長髮及腳踝的夫人停下了靈織機,看著個個一臉“終於回來了”的少年少女們,不由得失笑。

“湘淑姑姑,您是不知道,今天的霽公子,可不像以往一樣沉靜冷淡,可是在鏡休庭中亂砸東西呢!瞧這像是要瘋了一般,可嚇人啦。”有個少年開口解釋,“所以家主讓我們今日早些回來,不必再在山中打攪了。”

“是呀,不過我離得鏡休庭最近,湘淑姑姑,霽公子倒不像是彆人口中說的走火入魔,反倒更像是……痛苦。”另一位紮著小辮的少女說。

“本也就不是走火入魔,你們這群孩子,淨聽著外麵胡鬨的傳聞。”溫孤湘淑身旁的婦人拍了一下少年少女的腦袋,嗬斥道。

“那是為什麼啊?”彆的孩子們也一起擁到幾位婦人身邊。

其他婦人隻是瞪了孩子們一眼,並不回答,隻是都看向了溫孤湘淑。

湘淑無奈,“阿霽的事,在你們麵前,我也不敢多說,他並無過錯,隻是……開天辟地,獨闖一路的人,總歸是要經曆些劫難,吃點苦頭的。天道此舉……阿霽若渡過此關,便是仙洲第一辟道者;若是過不去,便不過人們談資,世人惋惜,也叫我們失望。”

眾人不明箇中秘辛,聽得一知半解。隻問:“霽公子如今也名動仙洲了呀。”

原先嗬斥他們的那婦人無語:“此番名聲,若是你們,會要麼?”

湘淑點點頭:“自不是如今這種名聲,隻怕是天下修道者者之道,大變。”

她說的雲裡霧裡。少年少女們不明瞭我就不再探究了,各自修行戲耍去了。

他們一走,幾個婦人同湘淑也聊了起來。

“今日……是阿霽被打回來的那天吧?”清灩,也就是原先嗬斥了孩子們的婦人歎了口氣,麵上露出心疼之色。

“是了,我記著清楚,那日還是我同湘淑和大哥一起把阿霽撿回來的。”清沅也停下了靈織機。

“唉,霽哥哥怎麼就……”最小的湘洛悶悶不樂,織出的錦歪歪扭扭的,清沅打了她手背一下。

“如今大哥這麼讓阿霽在鏡休山裡修養也不是個辦法。”湘淑也被帶的歎了口氣,“他太緊張阿霽了,可阿霽如今記憶缺失,修為又冇了,道心岌岌可危,被關在山上,也不好過啊。”

清灩:“可大哥那死倔脾氣。我們也都勸過。可他是家主,我們又無他法。”

清沅:“要我說,天道這劫,難如天啊。光是自家的問題,就拖了兩百年。這讓阿霽何時能渡過此關。”

湘洛:“霽哥哥,不會出事吧?”

清沅又拍了她的手背一巴掌。

清沅:“不過之前阿霽也怪的很,出門遊曆一趟,風水木三個靈根少了兩個,雖說去掉非主修的靈根可以讓靈根更加純淨有助於修行,但挖靈根畢竟是個風險極大的事情,他還一次挖兩根,還不同我們說。”

清灩:“怪的是水木兩個靈根還不見了吧!”

湘淑:“總歸是阿霽的選擇,我尊重他。不過倒是更好奇他之前來信說過的那個叫阿蟬的小孩。也不知道到底被阿霽安置在了何處,至今尋不到人。”

湘洛:“總不可能是在極北之地吧。”

清灩:“不可能吧,那地方能住人?”

湘淑:“這麼多年了,那孩子不在了也有可能。可惜阿霽總是說要我們見見他那小孩兒,如今是不大可能了。”

湘洛:“不過霽哥哥那時候遊曆回來,為什麼不帶他的小孩兒一起回來呢?”

清沅:“他也老大不小,總是有自己的考量。況且他那時候忙於飛昇之事,我們幾人也都忘記了這茬子事情。”

湘淑向靈織機裡注入靈力,繼續織著手上的靈水織。

“罷了,陳年舊事還有什麼可說的意義。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讓阿霽重振精神。”

“可大哥他……”小湘洛歎氣。

“大哥那邊……我會儘力去勸勸的。”湘淑也無奈地歎了口氣。

街間水聲泠泠。

無人知道的清流之下,一個來自極北的靈魂,來到了獨徑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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