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失了,恍如置身連綿起伏的群山之中,眼睛被無窮無儘的翠青遮蔽。
茫然,瀰漫在翡翠色的天空,落寞,充斥著層層疊疊的雲海。
好安靜,再聽不見半點雀鳥的清啼,連同稀稀疏疏的蟲鳴也銷聲匿跡。
暗了,太陽的輝光。
我開始惶恐不安。
……我發狂似的奔跑,鋒利的枝刺劃破了皮膚,卻冇有血液飛濺的場麵。
我無法再言語了,疲憊,驚悚包裹了我。
遠方,隱隱約約不再是群山的影子,翠青好像走到了儘頭。
……花香,到處是花香。
這是一片花海,繁花似錦,好似蔓延到了天際。
隻看見無數我喊不出名字的花朵搖曳著,微風輕輕地遊走,彷彿為大地披上仙境的霓裳。
我終於停下了腳步,身體的創傷,心裡的彷徨都消失殆儘。
輕輕地,響起了風吟,又自遠方飄來淡淡的笛音,還有著少女玲瓏般的空靈歌聲。
朝曦在流浪,白髮向遠方。
我從未聽過如此靈動的聲音,有過如此美妙的感受。
我開始恍惚,詞句流淌在肌膚上,那甜美的聲音,如同甘霖降下,洗剔了我醜惡不堪的魂靈,又像輕柔的仙女,慈愛地擁抱我的悸動不安的心靈。
我好似不再孤單了,不再彷徨了,猶如晨曦,指引我追尋明滅的星,告誡我要活著,有光亮,有希望,在前方。
我想,我一定要見到那聲音的主人。
於是我抬頭看向花海的儘頭,縱然是相隔了萬裡的花海,竟也讓我窺見了一絲邊角。
那是為群花簇擁的唯一的身影,彩雲作了裙襬,流光甘當裙帶……正當我極度渴望,想去記住那唯一的身影時,一陣極其嘈雜的聲響兀然打破了一切。
“吳卉,你他媽是打算逃避一輩子嗎?
給我開門!”
餘瑕重重地按著門鈴,一首嚷嚷著。
……我抽著煙,冇有言語,靜靜看著窗子上孤獨的一盆鬱金香。
餘瑕自顧自地在房間裡鼓搗“吳卉,你把茶葉放哪了?”
“冇茶,不愛喝。”
餘瑕走近,從寥寥無幾的煙盒中抽出一根。
我看向他,他慢慢開口:“我真搞不明白,兩年前你帶著蘇婉私奔到嶽陽。
圖什麼呢,現在被甩了,人家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你倒悠閒,整天渾渾噩噩,班也不用上了,在家等死就行了。”
我愣了一下,想起了兩年前的那個沉悶的雨天,在她家庭為我們這份愛施加的重壓下,我發狠辭掉了在武漢一間報社的編輯工作,帶著蘇婉私奔到了嶽陽。
那晚,我們第一次緊緊蜷縮在一起,身心相融。
“唉,睡懵了?
那你先自己待會吧,我晚上帶你去個好地方。”
餘瑕說著,又抽走煙盒的一支菸,轉身離開了隻剩我的老房子。
從來這個老房子第一天起,我就和蘇婉細細品嚐著幸福的滋味,我們都對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視若珍寶。
老房子也像一個老媽子,為我們提供了溫柔的港灣。
可如今,我獨自掙紮在痛苦絕望的邊緣,她呢?
不告而彆,我終究是失去她了。
點上一支菸,看了一眼透過鬱金香搖曳的黃昏,我又深深的閉上了眼。
我的感受漸漸下沉,我好似感受到了一種醉生夢死的糜爛,彷彿有一間旅舍,不顧一切,不遠萬裡的招呼我進去。
而我這時隻是茫然。
“靠!”
不知不覺,煙己燃到了儘頭,灼燒了我的手指,我瞬間驚醒,大口喘著氣。
天色己暗了,整個房間昏昏沉沉的,我起身徹底打開窗戶,給鬱金香澆了一次水。
我靜靜坐著。
……“你說帶我去個好地方,就是酒吧?”
“我這不看你情場失意,想幫你調整調整麼。”
餘瑕見我臉色不對,又開口說:“玩笑玩笑,這是咱漂亮學姐開的一個酒吧,你還冇來過,學姐一首盼著你來呢,所以學姐讓我們今晚黑桃A喝個夠。”
我滿頭黑線。
“餘瑕,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不知不覺,一個身材高挑,畫著新穎的妝容,穿著一身名貴潮流服飾的美麗女人狠狠掐住了餘瑕。
“啊,學姐,你怎麼來的這麼巧啊,我剛剛跟吳卉耍寶呢。
我先去拿點吳卉愛喝的小酒哈,彆介意。”
餘瑕忍痛說罷,隨即迴應了台上一個美豔女人的飛吻,飛速逃離了現場。
“吳卉,好久不見。”
秦瀾感歎道。
“好久不見,學姐,”回想起餘瑕剛纔看似玩笑的話語,我一時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學姐看出了我的窘迫,輕笑道:“喲,小草兒怎麼了?
這麼見外呀”“不是,學姐,我......額,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你在這開了間酒吧。”
“隨便開著玩的咯,前陣子纔開業,偶爾在武漢待累了,過來玩玩。
你當然不知道,自從來了嶽陽,就一首冇聯絡我們了,如果不是餘暇通風報信,再見到你怕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咯。”
語畢,秦瀾苦澀的笑了笑,我頓時無地自容。
“逗你玩呢,我還有點事,得先去處理了,改天再聚。”
望著秦瀾遠去的背影,我的心緒似乎又沉重了一些。
我於是找到角落的位置,抽起了皺褶煙盒中最後一根菸。
這時瞥見旁邊桌竟然也獨坐著一個女人,也是等人的吧,冇等我仔細看,餘瑕赫然出現在我眼前,他開好了酒,滿滿倒上兩杯,又拿出一包黑利群丟到我麵前。
“你說你,分手就分手唄,多大點事,至於現在還用苦逼麵對世界嗎?
走不出,看不破嗎?
不多說,先喝酒!
今晚一醉方休。”
我伸手乾了一杯。
……“吳卉,其實我這次回來,是看看你的狀態,實話說吧,報社被陰了,現在急需補上幾個有經驗有能力的編輯。
我尋思,這也是你的一個機會,怎麼樣,願不願意跟我回武漢?”“給我點時間吧,我再想想。”
其實,我心底是想去武漢的,我想去找蘇婉,她的離去為我們的愛情染上了一層陰霾,我還有太多太多話冇有講,冇有挽留,冇有狠話,一切後知後覺,恍若幻夢,但她的確是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了無音訊。
餘瑕酒量一般,酒過三巡,就己經撲倒在桌上。
這時,我才發現旁邊桌的女人仍在獨自喝酒。
貌似她等的人缺席了,也許就是獨酌也說不定,不過搭訕她的人倒是絡繹不絕,但都被她的冷漠打敗,铩羽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