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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
“吼!”
遠處的吼聲似有直擊神經的無形穿透力,讓陷入昏睡中的楊箜瞬間驚醒。
艱難的抬起好似有萬斤重的眼皮,頭頂處卻傳來了一陣難忍的巨痛,彷彿賽場中疾馳的車輛在腦海中持續突破音速,深擊靈魂的轟鳴讓他全身發麻抽搐。
下意識的摸向頭頂疼痛的部位,除了額頭上多出的兩個鼓脹大包外並無血跡。
胡亂想著估計是睡覺姿勢太狂野不知磕到了哪兒,楊箜抬頭看著麵前老舊牆體上突出的鋼筋遲鈍思考著。
“不是…鋼筋?我傢什麼時候破成這樣了?”
忍著頭痛忙打量起四周,隻見佈滿黴斑的房門上粘著不知名的黑色水漬,門邊的牆壁破開了一個猙獰洞口,漏出一根扭曲醜陋的鋼筋,尖部垂掛著一塊血紅的條狀物,下方一灘早已乾涸的血漬突兀出現在視線裡。
他此刻正斜著靠在沙發和茶幾之間的毛織地毯上,玻製茶幾也早已碎了一地,裂成兩截的皮套沙發更是慘不忍睹,上麵散發的腐爛臭味讓楊箜胃部一陣翻湧。
連忙站起身來踉蹌著前走了幾步,寂靜無聲的氛圍被地板發出的吱呀噪音打破,陌生的環境和不時傳來的突兀鈍痛不得不讓楊箜相信一個離譜的現實。
這什麼小說照進現實怎麼就讓他遇到了?看樣子還是個勞什子末日世界……
屋內陳設大多腐爛且淩亂,窗戶被不知哪裡拆卸下來的木板遮的嚴嚴實實,隻有一絲光線艱難的透了進來,纔不至於讓屋內伸手不見五指。
藉著光線能大概看到地麵上遍佈汙跡、還有門邊那不似人力能打穿的牆壁,這些無不訴說著當時發生了何種絕望的情景。
想到剛剛醒來聽見的吼聲也不知待會兒會不會遇到什麼可怕的怪物。
他心裡一陣鬱悶,好不容易當牛馬的一天結束回家能好好睡上一覺,誰想到再醒來就到了另一個世界……這就是人在家中睡,禍從天上來嗎?
頭痛的按了按太陽穴,打算先到處轉悠一番瞧瞧這老破爛的房子裡有冇有什麼還能用的東西,最起碼也得找個能防身的才行。
忍著周圍隱隱散發的惡臭,拖著虛弱的身體四處搜尋了一番後,卻什麼能用的也冇有。
食物早已爛的生蟲,塑料類和鐵製品倒勉強能看,彆的幾乎都爛的不成樣子,倒掉的櫃子裡衣服也全都臟汙不堪,甚至粘連在了一起。
隻好拿起從腐爛椅子上拆卸下來的一截木棍揮了揮,停留在那房門邊的大洞旁,半探著頭向外看去。
些微的熾白色光線從儘頭處的窗戶中折射進走廊,對麵微微敞開的破舊房門後好似一張深淵巨口,貪婪地吞噬著四周如墨般濃稠的黑暗。
“呼——”
楊箜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全身都放鬆下來,太過緊張隻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加艱難,雙手緊緊握著手中的木棍緩緩頂開了身邊破舊的房門。
抬腳踏進走廊,左右看了一眼,便小心向樓梯口處走去,一邊仔細觀察著四周。
走廊兩邊的單元門大多都緊閉著,門邊貼著各種明星海報和廣告招貼,內容看著像是**十年代的風格,還有些已經看不出原樣了,隻能看到黑黢黢一片,好似蟄伏在牆皮上伺機而動的長蟲。
黴斑隨著牆根一同延伸,不知伸展到了哪處,光線照不全的角落裡隻能看到一片幽深的黑影。
緊張的嚥了口唾沫,巨大的心理壓力差點讓他喘不上氣,僅剩的微弱光斑也被走廊儘頭處的漆黑所阻擋。
咬緊牙關,一鼓作氣的幾步來到樓梯口處,離的近了才能模糊的看清一旁的牆麵上畫著一個紅色的叉,抬手蹭了蹭,還能清晰感受到顏料的黏稠,應該是近期才畫上去的。
“這是有人來過嗎?”
想著這附近可能有活人,楊箜稍稍安心,這周圍安靜的十分空洞,彷彿隻留他一人在循環兜轉著。
……
“咣—滋呀——”
一樓鏽跡斑駁的鐵門被推開,發出的聲音讓楊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幾束耀眼的光線明晃晃打在麵頰上,不適的雙眼下意識緊閉。
他貪婪地呼吸著外麵獨有的新鮮空氣,壓抑許久的心情也終於能放鬆片刻。
感覺到差不多能適應這刺眼的光線後,剛睜開眼睛餘光卻瞥見一塊猩紅的肉狀物飛快向自己襲來。
心中一驚,連忙舉起手中的木棍作勢要阻擋,身子倒向一邊躲閃著,還冇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麼,手中緊握的木棍便已碎的稀爛。
警惕抬眼瞧去,但看到那怪物模樣後隻剩一臉懵逼,揉了揉雙眼後再次看去,卻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冇睡醒。
混亂的楊箜看著眼前那鱷魚嘴長在胸前,大概有三四米高的直立猴子正揮舞著一雙觸手,不禁陷入了迷茫……
不是,誰能告訴他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難道之前疼的傷到了腦子產生了幻覺?不然怎麼會看到這麼個奇葩玩意兒?!
眼看著那怪物張開了鱷盆大口,作勢便要衝過來,還來不及多想什麼,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雙腿飛快的輪著往一邊逃去。
不管那是什麼東西,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現在保住自己小命才最重要,他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了這裡,其他的隻能等安全了再想了……
……
“砰——”
一根觸手忽地刺在身邊早已碎裂的牆頭上,再度崩裂的水泥塊散亂的擊打在楊箜身上,痛的他呲牙咧嘴,後怕不已。
身上印著凹凸曼的大紅色睡衣也早就爛成了破布,餘光看著被穿透的牆麵,這要是打在自己身上指定得體驗一把被大卸八塊的滋味。
還好他以前為了鍛鍊身體學了一段時間跑酷,身手還算敏捷。
“呼……有完冇完!”
吐槽一聲後誰料那身後的怪物發出嗚嗚聲,竟口吐出人言。
“……嗚…彆…跑……香……”
說完那怪物的兩根觸手一左一右交叉著襲來,楊箜雙腳蹬地一個前翻擦身躲了過去,震撼噴湧在心間。
靠!這種奇葩怪物還有智商的嗎?居然還會說話,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大口喘著氣,肺部好似被火灼燒了一般,喉嚨裡也有一股血腥味,再這樣下去可不行,自己馬上要堅持不住了。
腦海中飛快思索著自救的辦法,對這種奇葩怪物反殺根本想都不用想,差距太大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機會看看能不能甩掉它一段,然後躲起來了。
左彎右繞的跑了一會後突然眼前一亮,瞧著身後的怪物又要用觸手刺來,抓住機會連忙躲在了左前方側倒著的越野車後邊。
“咚——”
怪物觸手穿透了車輛後想抽回時卻卡頓了一下,楊箜借力踩踏著牆邊的雜物雙手一撐便迅速翻進一家店鋪裡。
藉著東倒西歪的淩亂貨架,幾個翻身躍起便跑到店鋪的後門處,悄聲地來到了窗邊向外瞅去。
敞開的窗戶外是一條小衚衕連著的一片老舊的居民樓,又抬頭眯著眼望瞭望上麵的樓層,空調外箱和突出的無欄陽台很容易便能爬上去,陽台邊好似還掛著一件白色大衣晃悠了兩下。
思考片刻後他還是側身直接跳下來,穿過一段迷宮般的小巷子後為保險又一連繞了幾個彎,找了個類似小賣部的房子躲了進去。
靠坐在牆邊的楊箜瞅著被汗水浸濕的布條睡衣,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可惡的鱷猴子,自己身上這件凹凸曼聯名睡衣可是絕版,相信光的他一時難以接受偶像變成了破布條。
不過還好褲子該遮的地方都能遮住,不然自己怕不是要直接裸奔了。
看著現在這個環境想來目前還算安全,待稍微平複了會氣息後,終於有時間好好思考下如今的狀況了。
為今之計是要趕緊瞭解這個世界的大致資訊,然後找找有冇有什麼食物和水,順便看看能不能遇到其他人或者什麼聚集地,一個人太過危險,而且連個能交流的人都冇有,時間久了遲早得瘋。
剛剛被追的一路奔逃,他觀察到附近的房屋基本上都是破舊倒塌的模樣,似乎廢棄了很久。
再聯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個叉,難不成這座城市或者說這片區域已經被其他倖存者放棄了?那豈不是這裡非常危險?
想到這,楊箜一陣沮喪,自己這運氣真是冇誰了,到現在居然連個穿越必備金手指都冇有,剛剛那麼危險的情況他還想著會不會危機時刻覺醒什麼能力啥的,結果……
“唉……既來之則安之……現在隻能看看這裡能不能找到食物了。”
起身在這店鋪裡轉了轉,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倒是看到了幾包壓縮餅乾還能食用,額外還翻到了一本發黃的日記本。
輕手翻開這好似下一刻就要隨風消散的筆記本,裡麵的內容讓他看的眉頭直皺……
“2188年三月一日
晴
今天很開心!爸爸終於回來看望我和媽媽了,他作為一名研究員……平日非常忙,整天都待在實驗室研究……媽媽希望我能諒解他,他是我父親,這是當然的不是嗎?”
“2190年五月三十三日
陰
今天很難受,老爸又要走了,似乎遇到了很緊急的事情要處理……但這次為什麼要帶著媽媽一起去研究所呢?我搞不明白……”
“2193年七月二十日
雨
我好害怕!一切都亂了……他這次精神很不穩定,嘴裡一直唸叨著……什麼錯亂、扭曲,世界毀滅?回家後也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媽媽自從那次再也冇有回來過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
“落款——一欣?”
“這都什麼鬼?”
後麵幾頁都成了一片亂碼,語句不通看的莫名其妙,甚至後麵還有的日期到了3125年,這時間跨度太過誇張,讓他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某個精神病寫出來的。
無奈的放下日記本,卻看到一隻放大版的雞腳踩在了一旁倒塌的貨架上。
雞腳?
哪來的雞腳?不對!楊箜想到之前那個奇葩猴子……難不成自己身後的是另一個怪物!?它什麼時候來的?完全冇聽到有什麼動靜……
“完蛋,小命不保了……”
猛的扭頭一看,卻隻見一頭飄逸的五彩及腰長髮隨風飄揚著……那人“優雅”的向後甩了甩一股子蘇味的髮型,對著自己歪嘴斜笑著。
“怎麼,被本大爺的英姿迷倒了不成?一直盯著我瞧……”
楊箜看著那人欠揍的賤樣,要不是現在情況不明朗,他都快控製不住自己的拳頭了,對方卻得意的仰起頭來,頭頂上粉色的呆毛晃了兩下,就像一隻雄赳赳的大公雞。
“就你這讓人尬的腳趾扣地的造型?”
那人穿著一件黑粉色寬鬆兔帽衛衣,胸前繡著一根胡蘿蔔,斜跨著公雞揹包,白色及膝短褲下則是那對大雞腳。
楊箜警惕的打量著對方,不知道這個奇葩到底是人還是什麼變種的怪物,是人的話怎麼會長出雞腳?
還有……他瞄了眼這雞腳人背後撲棱著的一對五色小翅膀,陷入了沉思,緩緩開口道:
“喂,你是人嗎?”
那人聽了這話瞬間炸毛,氣的斜著眼瞅自己,彷彿他剛剛說了什麼侮辱人的話。
“你怎麼說話呢?你看本大爺我像是那種奇形怪狀的怪物嗎?它們連我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那你…這翅膀和這雞腳?”
那個雞腳人聽完卻皺著眉頭仔細的上下掃視了自己一番,從身上的粉色公雞揹包裡一陣翻找,拿出一麵精緻的公主鏡照向楊箜。
“還說我,你自己瞧瞧你不是一樣長了個犄角……”
看著對方並不是掏出什麼凶器後,便隨意瞥了眼鏡子,卻被裡麵的畫麵驚到渾身發冷。
鏡子上映著一張佈滿汙泥和灰塵也侵濁不了的俊俏臉龐,英挺的眉峰下那雙狹長銳利的雙眼好似看到了什麼十分驚悚的畫麵般猛的大睜。
一對墨色的犄角撥開額前淩亂的黑髮,向上攀沿至頭頂中部,螺紋狀的花紋一圈圈盪漾在角身,透著一股難言的邪性。
“我怎麼長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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